梦回大明春第14章 014【铁骨铮铮沈复璁】

王梓钧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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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际,字无涯,洪边宋氏第四世嫡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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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边宋氏在宣德年间,就已经成为东宋氏主,历代族皆为贵州宣使。

如今宋然年迈无子,按理说,宋际当属第顺位继承。可惜是个书呆子,成天说些着边际的话,族宋然更喜欢另个侄子宋储。

同理,宋际也喜欢自己的伯甚至当面斥责宋然:“汝取字浩然,有何浩之气,有何博怀?数十年间,思仁百姓,懂文章化,只知盘剥享乐,吾以为耻也!”

这两年,宋然对侄子更加厌恶。

因为宋际整奔走联络,但想恢复爷爷宋昂办的义学,还打算在各官司创建社学。见宋然对办学毫无趣,宋际居然跑去找安贵荣,想跟西安氏起建学校。

宋家和安家,关系可差得很,这小子为了建学校,连家族利益都顾了。

书店老板首先奉本,屈:“宋公子,此乃《西涯诗录》。”

宋际顿时喜:“可是西涯先生的新作?”

书店老板介绍说:“半为新作,半为旧作。西涯先生的诗词,俱皆汇集此书,在贵州找到更全的录本了。”

西涯先生,阁次辅、少傅兼太子太傅李东阳(还有半年当首辅),的《怀麓堂集》尚未整理版,如今只有各种散录作品传世。

宋际连忙翻阅诗集,果然发现些新诗,忙问:“作价几何?”

书店老板:“此书易,为士辗转抄录而成。看这字,正经的

宋际懒得听啰嗦:“就是想加价吗?多少钱?”

书店老板收起笑容,正:“纹银二十两。”

贵,记在。”宋际并觉吃亏,反而认为自己赚到了。

几个穿青却被惊得目瞪呆,这本诗集也就几十页,居然值二十两银子!

其实很正常,以稀为贵嘛。

到晚明时期,书价已经降得很低,两百文就能买书。但那只是常见刻本,稀有的抄本贵得多,耗费收集整理的录本就更值钱。董其昌获得《灵飞经》之,海宁陈家借刻入石碑,有拓碑行刻印。卷《灵飞经》的拓印刻本,竟能卖到十两银,而且还有抢着买。

在袁刚等惊呆的同时,王渊突然眼睛发亮,仿佛看到了生的冤头,个行走的提款机。

此君头,吾手甚持竹杠敲之!

但王渊的份有些尴尬,个蛮夷孩童而已,行事颇悄悄拉沈复璁的:“先生,看的了。”

师徒二对视眼,沈师爷心领神会,说:“遇事莫急,且再等待。”

书店老板也再招呼们,只欠站在宋际边,陪同这位宋公子起看书读诗。

宋际连续翻了几页,终于有首没见的。看去,蓦地皱起眉头,念叨:“‘小事糊,继恩锁成鸿图谁复糊如此乎,宗乎善矣为孙谋。’这首怎如此怪异,非词非曲,又对仗,还失粘韵,而且意思也看。”

沈复璁本想观察宋际的格,再决定如何忽悠。但此刻突然现好机会,立即作声:“西涯先生是在自比北宋宰相吕端。此诗必为近半年所作,可能是被同僚质疑,写辩解,顺。”

“何解?”宋际还是听

沈复璁解释说:“小事糊,此乃宋太宗对吕端的评语。吕端任宰相,得,毫无作为,却总在关键时刻任事,宋太宗驾崩更是举定乾坤。去年新君嗣位,內官专横,陷害忠良。阁诸公束手无策,可能西涯先生也被同僚骂了,才写这首诗辩解二,也是让群臣继续等待锄良机。”

“原如此!”

宋际恍然悟,复又问:“既然托诗言志,又为何把诗写得失粘失对韵?”

沈复璁笑:“故意为之。如此,谁读着都别,更能的心境。毕竟太监有皇帝护着,谁当阁老都尴尬,在政事难有作为。”

宋际拍手赞:“妙哉,妙哉!”

这是首很古怪的诗,把写诗能犯的错误都犯完了。但如果像沈复璁那样理解,立即就能化腐朽为神奇,令拍案绝。

沈复璁又说:“什么平仄对仗押韵,都是宋总结的,唐管这些。西涯先生向追盛唐古意,单从技法而论,这首诗也是在复古。”

听到这里,宋际把诗再读几遍,越读就越奋,这才转作揖:“先生才,令吾呃,是里民子?”

“里民子”即穿青的别称,沈师爷如今也是副穿青打扮。

沈师爷作揖:“鄙沈复璁,字堂,绍府余姚,成化十四年学。”

宋际暂时放心中疑,回礼:“原是沈朋友。在宋际,字无涯,贵州洪边。说正巧,也是成化十四年学。”

老子十七岁中秀才,已经很难得了。才多岁数,居然跟学?沈师爷听得有些纳闷,由问:“敢问朋友贵庚?”

书店老板笑着介绍:“宋公子九岁中秀才。”

沈师爷连忙恭敬模样,拳说:“宋朋友竟还是神童,失敬失敬!”

“哪里哪里,提也罢。”宋际稍微有些尴尬,因为考秀才的时候,主考官和阅卷官都是爹。

沈师爷故意恶心,又问:“宋朋友九岁中秀才,恐怕此时早就中举了吧?”

宋际顿时更加尴尬,解释说:“贵州生员,必须到云南参加乡试,往路途颇为坎坷。吾及冠之,第次去应试,走到半路病倒了。三年之又去应试,在云南染风热之症,文章还没晕在考场。三年之再去应试,山洪阻断了官,只得绕而行,赶到云南已经耽误考期。接着吾病故,又错次乡试,蹉跎至今竟还是个秀才。惭愧,实在是惭愧,让沈朋友见笑了。”

还有比更倒霉的?

沈复璁只得安:“宋朋友经纶,想次必定中举!”

“承君吉言,”宋际,“沈朋友既是江南士,又如何了贵州,还穿着里民子的?”

沈师爷再次脸,既哀又愤怒,朝着北面拱手,义凛然:“新君嗣位,內官当。那些没卵阉货以太监刘瑾为首,欺君罔,结营私,残害忠良。吾虽为末流佐官,却也,冒以谏。可恨那刘瑾蒙蔽圣听,手遮天,爪牙遍布。吾陷囹圄,又遭严刑拷打,还令吾攀诬清流官。但吾等读书之是惨狱中,也会跟阉同流污,留得在此间!阉无可奈何,将吾流放三千里,发到云南蛮夷之地。”

对那首诗的解释,已让宋公子为之绝倒,此刻哪会怀疑沈师爷说假话?

宋际肃然起敬,整理襟,俯:“先生铁骨铮铮,正气,实乃吾辈榜样。且受拜!”

王渊在旁边听得直翻眼。

可否认,别看沈师爷平着四六,关键时刻子里还真是有货。

话又说回家以可是知府的谋主,但帮知府谋划策,还全权负责知府的往文书。怎么可能是个草包?

在穿青寨混成那副模样,纯属秀才遇到兵,讲啥文章理都没用。

而到了贵州城,遇见咱宋公子,沈师爷瞬间恢复正常平,能在自己最擅的领域,把读书松松给忽悠瘸了。

(PS:推荐两本书。本是本书盟主的《真没想》,另本是罗罗的《抢救明朝》,谢两位老铁的支持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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